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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塾終於任務完成，可以關門大吉啦！最後一名學生施笳剛剛獲得兩家常春藤布朗大學和達特茅斯大學錄取。
施笳對我大叫：「媽媽，我該去哪裡？」
「你該開始自己判斷啦！」我回。

──陳嘉君為兩個女兒施蜜娜與施笳安排「在家自學」，繼兩年前施蜜娜如願申請就讀紐約Parsons藝術學院；施笳最近也被多所美國名校錄取。

笳笳凌晨二點又上樓來報告：「史丹佛大學也錄取我了。」

當然，睡夢中被吵醒的我和Nori都開心興奮得不得了。平靜後卻也想起這兩天的網路風波，猶豫著是否該：「不出聲」。像漫長的白色恐怖時代一樣，活在「不出聲」最安全的想像中，自我規範。

當初我毅然決然決定把小孩從學校體制教育裡帶回家，其實只有一個理由：「他們的爸爸是施明德。」就算連施明德本人都猶豫著：「這樣好嗎？」的時候，我可是清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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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哲妻子李凈瑜（左二）在美國的聽證會，由施明德的2位女兒施蜜娜（右二）與施笳（右一）擔任翻譯。（取自台灣關懷中國人權聯盟臉書粉絲專頁）

與施明德相愛一起生活生小孩，任何時候都必須清醒。只要有一點偷懶，一點不清醒，這一條路是很難走下去。你不能愛上一個瀟灑的人，又想要他守規矩；你不能景仰了他的反抗精神，又要他對現實屈服；你不能生了他的小孩，卻把孩子交給一直灌輸著「蔣介石是世界的偉人，民族的救星」的學校來教育。有些事可以事先思考，但溝通得等待時機。我思索過了這個家庭難題，我等待著當學校課本裡出現「蔣介石是世界的偉人，民族的救星」的那一刻，小孩跑回家抗議時，才正式展開行動。施明德於是不得不同意自學。小板懂得抗議，因為他知道他爸爸是誰？為什麼坐牢？誰讓他坐牢？從小就喜歡畫畫的小板還嚴肅地抗議她心愛的美術課常常被數學、體育取代。

對於施明德的小孩，在家自學不是一個選項，是一個必然，除非我們不在意謊言，不在意教育與愛。我的小孩生於1998年和1999年，2000年民進黨便執政了，我期待過教育「內容與精神」的改革，但沒有發生，也注定了我們必須走自立救濟的路。這對我們是一個迴避不了的現實，不管我們有沒有錢，有沒有資源，我們都必須面對。我們就這樣走上這一條路。她們的青少年時期除了中文、英文、法文、數學這些課程，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投注在追求真相，長達10年以上我們都在跟檔案局申請不被遮蔽的完整檔案的冗長工作之中，為此施蜜娜還寫了一本《沒臉的人》──關於我不想被遺忘的台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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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28－《沒臉的人—關於我不想被遺忘的台灣史 》新書發表會，施蜜娜。（甘岱民攝）

真相是給敢看的人，不想與不敢的人，世界永遠不存在真相。

台灣人對於教育，大部分人只在意文憑與文憑帶來的利多，很少人在意教育應該教出什麼樣的「人」。關於小學、中學、高中教育，我的小孩不上TAS，不上國際學校，不出國（若只考慮美國好大學，這才是正途與捷徑），原因很簡單，這個時期的教育對我來說就是成就一個「人」的基礎，這個基礎對每一種文化、每一個家庭、每一種語言、每一個國家都是不一樣的。我們面臨的國家很變態，曾經多次被殖民、曾經被恐怖統治、曾經互相出賣、曾經被語言屠殺，可是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面對」，彷彿閉起雙眼這一切都不存在，只要我們專注在現在，此刻的潮流、未來的趨勢，只要我們活得下去....。可是，不記得過去，不能從過去淬煉出史觀，如何看得到未來，更遑論掌握趨勢了，永遠只能被海浪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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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笳戴著姊姊施蜜娜的作品，猛一看覺得像一頂學士帽。（陳嘉君臉書）

我當初與Nori討論過，基礎教育是可以自己安排，而高等教育是菁英教育，不是同一件事。我們要教會孩子們如何把過去、現在與未來以一種方式連結起來，每一個懂的這個道理的人，都會知道感恩、刻苦與追求。那麼們她們自然會負起責任去追求她們的人生。我們活著的年代，有一個標誌就是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斷裂，這個斷裂在臉書時代更為明顯，這的斷裂造就了一群沒有判斷力的大眾和盲目的選民。

台灣的高等菁英教育正面臨嚴酷的考驗，連學術最基礎的誠實都難以維繫。施笳自學沒有學校成績和排名，明知艱難仍選擇去申請全世界頂尖的學校，經過一年多的埋頭苦幹，今獲錄取，我祝福她。再次誠摯地感謝「施塾」的朋友們與老師們，請容許我向您們深深地一鞠躬。呂榮華老師、Susan Smith老師、Sue Babcock老師、陳佳玉老師、Eric老師、Manon老師、林忠正老師、林谷芳老師、姚立明老師、胡鎮埔老師、陳文茜老師、黃惠君老師、許博允老師、朱宗慶老師、謝春德老師。謝謝您們，謝謝您們一路相挺。

＊作者為施明德文化基金會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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